这一刻夏棠很想往后撤，但又不得不往前。

        陆霄抿住，紧紧看了她很久，而后才开口。

        ……说多了。

        夏棠脑子里一半是乱七八糟的物理题，另一半是陆霄阴着眉梢的脸。

        对别的事，她一点否认的意思都没有。

        想了想，夏棠还是决定先解释：“我没想到你还会回来，所以一不小心就……”

        夏棠脚步一顿，有一瞬间想就这么转回去，但还是抿抿嘴，先沿着楼梯跑去教室。

        “在你看来，我会就这么不打招呼地离开么？”陆霄问。

        绷着脸，五官和棱角愈发显得锋利。

        这回是真正的怒气。

        更认真，也更难搞。

        “没事吧？”李子沫推推她的胳膊，低声询问，“是不是因为陆霄……我刚刚看到他回了学校。”

        像口咕噜咕噜冒着低气压的大锅，笼罩整座宅邸。

说完步履匆匆地跑向教室，只在抵达教学楼时放慢了脚步，不放心地往后望了望。侧廊上深绿的枝叶瀑布般垂下，凌霄花已然凋谢，陆霄还在原地，在绿的阴影下望过来，轮廓冷。

        灯照着男生漆黑的瞳仁，像映着漆黑的生铁般冷冽。

        也很像一只被雨淋得透的小狗。

        整个下午她都在提防着这家伙出现在教室门口。

        那双眼睛澄澈又信誓旦旦，可唯独没有半点其他。

        夏棠对她摇摇，刚要开口，讲台上老师警告地咳一声，两个人立即坐正，先闭上嘴听课。

        陆霄回到学校的消息已经传遍教学楼，后排一直有人在兴致地讨论，隔了一个暑假他是不是又变帅了。

        气没消。

        夏棠拎着书包，蹑手蹑脚走去自己房间。

        脚步声停在两米外，陆霄抬起眼，黑色的长睫环绕着乌黑的眼珠，目光一声不吭地投过来。

        甚至变得更严重。

        走廊里亮着黄的灯，照出前方男生颀长的人影，正抱着胳膊，眼帘低垂，靠在房门外，孤单的影子在交错的灯光下四分五裂。

        陆霄经常生气，但这次显然和从前那些都不一样。

        万幸，直到最后也没有。

        就差伸出三手指来指天发誓，“我知你肯定是有事，等你有空了，还是会打招呼的。”

        老师朝她板着脸，只能夹着尾巴从门口溜进教室，周围有几声窃窃私语，她垂着，匆忙地从书包里翻正在讲的周测试卷。

        “没有，绝对没有。”夏棠用力摇，又仰起脑袋笔直地看着他。

        “是。”陆霄压低眉梢，眼锋利像薄白的刀刃，一动不动看着她，声线透着发怒时才有的冷刻，“来见你。”

        这话听起来太像推卸责任。

        他就像颗放在楼上的定时炸弹，倒计时滴滴滴地响，不知何时爆炸。

        “在你看来，我们就只是炮友吗？”

        她换了一只手拎着书包，脚后跟抵着地面，开口打招呼：“你是今天回来的？”

        看来是没法糊弄过去。

        她及时地刹住车，瞅着对面人的脸色。

        晚自习结束后，夏棠才回到大宅。今晚宅邸里的气氛熟悉的紧绷，大家往来间步履放轻，小心翼翼，像踩着薄脆的名贵瓷。

        听起来很像句废话。

        妈妈先看见她，比个嘘的手势，示意陆霄心情不好，让她别去捣乱。

        最后果然还是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