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背靠着她的枕,把脑袋搁在后靠上,视线落得很飘,懒洋洋地环抱双臂,安静得有些不寻常。
但还是起展开被子,盖在他上,顺带着拉上窗帘。
夏棠收回手,被戳得凹陷下去的脸颊回复原样,觉得他这么累也是活该。
肩膀上拍开。
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寄回来一张明信片,上面什么也不写,只有日期和地址,就像强迫症似的习惯,多到她攒了一个抽屉,一叠叠的在柜子里发黄。
夏棠又戳一下他的脸颊,树叶在外面被风出沙沙的轻响,隐约还能听见楼下电视机里皂剧的对白。
这是在夏棠的床上。
虽然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一百块。
陆霄并不总是在家,夏棠还在花园里玩泥巴时他就已经飞遍五大洲,有时去一两周,有时去一两个月。
陆霄手里拿着8块8的巾,扬起眉梢,语气怀疑:“这也能用来洗脸?”
如果现在拍下来,大概也能挂在校园论坛里引女生们花钱抢购。
阳光盛满房间,穿透绿色的银杏叶,落在他直的鼻梁上,光影斑斓而动,印着眉眼五官漂亮的轮廓。
夏棠再去看,发现在房间里赖着不走的家伙已经睡着了。
她一大早被吵醒来,现在也觉得很困,很想睡觉。
微微偏着,额前发细碎,显得温顺又蓬松,薄白的眼轻搭,睫分明地低垂,闭着眼睛一声不响的样子尤其安静。
陆霄在她外侧,肩膀上落着一半日光,手插在口袋里,塑料袋摩出沙沙的声响。脸在明暗交界线上,五官立,骨骼长得朗又利落,眉眼睛的轮廓也是,但这时候姿态散漫着,看起来很懒。
这家伙的睫颤了下,睡得很沉。
他们好像,几乎从来没有在他家和学校之外的地方见过面。那是他们人生唯一的两个交集点。
“你闭嘴。”夏棠正在拆牙刷,觉得他可烦,“我已经给你买的最贵的了。”
这家伙永远一副力充沛的样子,但是从国外飞回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航班,而后是租车,赶路,以及奔波来去的大半个白天。
他不再声,抱着胳膊靠在床,看着慵懒疲沓。
夏棠伸手在他眼前晃一晃,又戳了戳他的胳膊:“喂,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睡。”
就这么看着他,仍然有种不大真实的感。
他们两个人走在路边屋檐的阴影下。
房间陷入沉寂,阴影像一只温柔的手掌,覆上他安静的脸颊。
第一天过去。
也一样会觉得困。
回到家,外婆正坐在一楼边看电视边织衣,声音开得震耳聋。两个人在客厅打了声招呼,然后到二楼清点购物成果。
在他看来地板都嫌糙。
夏棠关上门,打着哈欠走去隔房间。
刚刚上楼时陆霄直接推开了她的卧室门,等再反应过来已经失去了把他从这里赶出去的机会。
下午快三点,正好是日光正盛的时候,街心的水泥路面被晒得发白,大家都在屋子里缩不出,路密布如蛛网,有的人家屋檐下长着燕子的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