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着一黄的前台服务生倒很好说话,打着哈欠带路,用钥匙打开一间房,让他们参观内。
夏棠扒拉着自己作为高中生攒下来的那一点点零用钱,一阵肉痛。
在收银台前结账时,陆霄又自然地准备掏钱夹。
但这时候气势不能输,她叉着腰怼回去:“我们这儿的楼都这样,谁叫你自己非要过来,现在订票回去也来得及喽。”
他们走出面馆,今天的天气就像是昨天下光了所有的雨,天空湛蓝,一丝一丝的云朵有如棉絮。
反正他也待不了这么久。
他们已经走到目的地,抬,向上看。
夏棠默默侧眼看向边人,他也正垂眼看来。
所以说,这人真的是很难应付。
两个人站在门前,一起看向破破烂烂缺胳膊少的招牌,往左是“桑拿洗脚”,往右是“盲人按摩”。
视线交汇,大少爷威胁地压了下眉梢。
对面黑沉沉的眸光锋利地来。
从表情看,他没想过。
“好了好了,我只是提议一下么。”夏棠避开他的视线,不情不愿地答应,“我知了,就三天么。”
坐到市区再换乘的列车倒是每天都有,但桌对面这家伙可能连火车都没坐过,更别提挤在熙熙攘攘的旅客里换乘。
吃早餐的时候,夏棠用手机查询了从镇上到A城的车票。
房间不大,在小功率橘黄色灯泡的照耀下,像一只发了霉的烂橘子,床褥沙发地毯都在长年累月里缓慢发酵。
“白源镇招待所”几个大字正摇摇坠地挂在招牌上。
水泥路的两侧晒着花生辣椒豆角,满是和煦的阳光的气味。
夏棠絮絮和他约法三章:“在这里无论谁问起来,你都说你是我同学,到这里来是……是为了暑期社会实践。”
最近的一趟直达火车在三天后。
镇上很少来什么外地人,这是附近唯一一家像样的宾馆。
日光刺眼,招待所挤在一堆形迹可疑的矮楼里,显得气质阴暗。
意思是如果真敢要他住进这个烂橘子里,一定拖着她一起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我知。”陆霄抬了抬肩膀,“我又不蠢。”
夏棠也觉得细看是不太靠谱。
夏棠瞅着他,试探:“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今天就走?”
落在筷稍,却看穿她想法般开口:“他们查不到你这里。”
那可不一定。夏棠腹诽。
他等着面条放凉,漫不经心说:“我上没有能让他们定位的东西……而且,找我这件事也还没那么急切。”
走进招待所内,窄窄的一楼大堂铺着条脏得不辨颜色的地毯,阴暗得可以现场支个摄像拍犯罪现场。
扣款成功,账上那点本来就不多的钱顿时更加所剩无几。
陆霄轻磨下牙,没说话。
“也不能让别人知你家的背景,尤其是我外婆,她知了一定会给我爸妈打电话,到时候我们俩都完了。”
零用钱再减二十。
陆霄侧,眼梢凉凉瞥来:“你想让我住这里?”
想了想还是放弃,先用自己的份证订了一张三天后的车票。
他钱包里花花绿绿的大额钞票简直是赤地考验本地治安,夏棠只好又握住他的手腕:“算了,我来付。”
等大少爷发现这地方没有五星酒店也没有二十四小时全职的佣人,恐怕还不用等到晚上,他自己就该想办法再打辆车走掉了。
陆霄两手插兜走在她边,懒洋洋地“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