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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之前,家告诉她,不用担心学校的事,无论陆霄在还是不在,陆家都会保证她的学费直到安稳毕业。
陆霄单手插兜靠在车门边,摘下墨镜,出凛冽的眉眼,对上她的视线,一脸理所当然地朝她翘起角。
家会这么说,证明那家伙多半的确不会再回来了。
她翻来覆去一阵,捞过床柜上的手机,百无聊赖地往下翻,班上有女生晒出了自己收拾行李的照片,在一干名牌衣服鞋包里夹着自己的自拍照,文是期待明天加一个笑脸。
但是睡到一半,窗外飘来飘来他卖力的喊声,穿透玻璃,一声声魔音灌耳。
外面的街上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远远的犬吠,有时可以听见自行车和电动车从楼下经过。
“夏棠!――夏棠!――快醒醒――你同学来了!――”
饭后舅舅开着小货车回到自家在镇口的杂货铺。
把他放在这条街上,就像P上去似的。
她又把手机放下,翻望着窗里透出的月光。
这个人果然就应该轻飘飘消失掉最好。
是回家好。她想。
假期开始,她本来是打算要睡个天昏地暗。
夏棠没办法地爬起来,着睡得乱蓬蓬的发,亲自到窗边叫他闭嘴。
晚上一家人聚在桌边吃饭。
话语忽然都停在咙里。
白天来不及想的事,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夏棠自己被自己的想象恶心到。
第二天早上,夏棠是被李然大嗓门的嚷嚷声给吵起来的。
把脸埋进枕里,又想起被她收在贴口袋里的花朵项链,还没来得及还给他。
车门边倚着一个熟悉的影,深色衬衫,高个长,带着宽幅墨镜,半截畅分明的下颌在日光下白得反光,正仰看过来。
李然比她大一岁,在镇上中学读书,留级过一年,所以还是和她同届,成绩和食量成反比,舅舅对他恨铁不成钢,但在多年的磨砺里早已经想开,叫他能上学上学,不能上学就回来继承家里的杂货铺。
新枕套上有洋洋的香气。
只能以后找机会让人代交了。
不是免费活动,所以当然和她没什么关系。最后问卷调查定下来的地点在法国,学校包了一架飞机直飞,为期七天。
夏棠想起来明天就是学校组织的夏令营启程的日子。
夏棠站在窗边怔住,心里缓缓浮现出一个大字:
按照他往日的风格,不该这么安静,应该更轰轰烈烈……比如办场大型送别会,全校同学夹欢送,女生泪咬着手帕依依不舍,卫川生和林清让和他用拳互锤口,诸如此类。
夏棠跟他们俩完别,研究了一会按摩仪的说明书,又花了半小时教会外婆怎么用。电视机声音开得很大,在放家庭皂剧,夏棠一天舟车劳顿,难得按照老年人的作息早早回房间洗澡睡觉。
楼下正停着辆和破旧街格格不入的黑色商务车,李然咧出一排大白牙,站在车边兴高采烈地朝她招手。
他要走当然是迟早的事。
虽然他们班在年级算得上末吊车尾,但仍然不缺富家子弟。
老太太倒是很时髦,今年买了个老年人专用的智能手机,迷上了着老花镜看老年保健科普文章,并乐此不疲地跟他们科普,顺带着学会了好几种新菜谱。
夏棠睡在崭新的床铺上,却忽然不太睡得着。
胡思乱想着,到半夜才睡着。
只不过实际到来比预计中还要更突然,轻飘飘的,缺乏实感。
同学个鬼。
她推开玻璃窗,外面无遮挡的阳光明晃晃地刺眼。
她决定收回昨天晚上的想法。
靠。
昨晚才觉得这辈子可能就老死不相往来的人,现在正站在她家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