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音乐
一楼有一架三角钢琴,定期调音,但一直蒙尘。从前聂彬在的时候,夏棠偶尔会搬条凳子坐在边上听他弹琴,他走之后就不再有了。
夏棠久违地听见他弹琴,聂彬笑着说自己手早就生了,在网上找到简谱,对谱弹了支简单的曲子。
在连五线谱都不知dao认的夏棠耳朵里,能弹出liu畅的调就是厉害。
聂彬敞开西装外套,衬衫扣子解开三颗,坐在钢琴边弹奏。夏棠小时候只觉得他会弹钢琴很厉害,现在才猛地发现,不仅厉害也很帅气。
夏棠走了神,想在聂彬学生时代的文艺汇演里,穿着燕尾服在台上演奏钢琴的样子,一定能收获很多女生的暗恋之情。
陆霄也有过钢琴老师,还是个白胡子的外国老tou。陆霄和他很不对付,夏棠经常能听见老tou叽里咕噜地用带口音的英语跟他说上一大长串,听起来反正是不像夸赞,而陆霄则不耐烦地反驳回去,琴声总是断断续续,争吵的内容倒是越来越长。
总之就没听过他正经弹奏什么曲子。
聂彬弹了一小段克莱德曼版本的《梦中的婚礼》。夏棠很给面子地大为赞扬了一番,聂彬听她把一首简单的曲子夸得天花乱坠,不由笑了笑。
忽然他见到站在门厅那边的人,从钢琴边站起来,点tou致意。
门那边的人当然是陆霄,他站在门边,shen高tui长,额前的碎发散乱。
不知dao靠在门口听了多久。
“刚来么?”他问。
聂彬手放在shen边,有点儿局促地微笑:“是,刚到不久。”
陆霄点tou, 漫步走进来,聂彬忙让开钢琴前的位置,自觉地站到房间一侧。
这是他父亲shen为大宅guan家的习惯。
夏棠也有点不安地跟着站起来,感觉到他shen上的拘谨。
在陆霄面前,他总是表现得格外礼貌,格外得ti,得ti得让夏棠仿佛看见了那群黑西装的秘书们。
小心翼翼得就像面对雇主。
现在他就职于陆霄家的公司,或许还真算是雇主。
聂彬下午没有留多久,没吃晚饭就又开着车离开,但长辈们对他的赞美之词至少要持续到下个月。
晚上夏棠主动去找陆霄示好。
主要是为了借电脑,往MP3里下歌。
夏棠曾经是有过笔记本的,她的父母在吃穿用度上对她并不苛刻,他们收入尚可,而且这份工作实在是非常便于攒钱,几乎不需要水电房租伙食的支出。
她的上一台电脑在几个月前进水死机,本来就是用了好几年的杂牌机,修理的话相当划不来。而再买新的又得是高考之后的事。
这段时间里她只能忍痛过上没有电脑的生活。
她推开门时,陆霄正在接电话。
他站在lou台上,面前时将暗的天色,眉峰皱起来,厌烦得不得了的表情。
夏棠猜电话那tou不是他的父亲就是他的母亲。
陆霄握着手机,微微侧tou,用眼神示意她需要什么自便。夏棠毫不客气抱走了他的笔记本电脑,原路撤出去。
等她用完回来,电话已经挂断,被随手扔在一边。
室内没有开灯,只有陆霄坐在床尾,lou台上透来院子里的几缕灯光,他敞着两条tui,坐在只有深黑与铅灰色调的房间里,抿着chun线,像dao影子。
夏棠一直觉得住的地方太大也没什么好chu1,空旷得像世界末日,半夜惊醒觉得自己就像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人类。
这当然只是她的臆想,她又没有在这个房间里半夜惊醒过,但某种意味上很能理解为什么陆霄喜欢把东西丢得到chu1都是。
她轻手轻脚地进去把电脑放下,然后又打算原路撤回。
坐在床上的人抬了抬tou,光线不佳,他的轮廓模糊,阴影里投来的视线也看不清楚。
她只好过去在这家伙shen边坐下,然后跟他一块陷入沉默。
她都不知dao电话那tou都说了些什么,还能怎么宽wei。
比如说:“虽然你爸妈一年都不跟你见一面,但他们只是工作忙,其实还是爱你的。”或者“虽然你没有父爱和母爱,但你起码有钱,有钱就该知足了。”
听起来好像往人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