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再见这人张口两句就恐吓的小太监们又跪又哭,更是不满了。
幸有腰间一抹赤红腰带勾勒出消瘦紧实的腰,犹似才扯住了那一抹不可捉摸的云雾不至于顷刻间散消失。
看向了那太监,想替他们说个情。
从到尾就没有正式看他一眼。
高高在上的仰着下颚睥睨众生,从不低,仿佛多看弱卑微的凡人一眼都是对自己极大的侮辱。
于是帝渚难得的对一介不熟悉的外人冷了脸色,沉声:“姜公公,他们也是无心之失,何必说的这般严重?带下去多少训诫两句也就罢了,莫令他人误以为本官是个心小记仇,龇牙必较的子就不好了。”
那人今日入穿的不再是之前的玄兵铠甲,而是一袭金丝边的玄袍常服,灿金勾银的金色纹从袍角一直延伸到领口。
要不说老天喜欢捉弄人呢,那掌事太监好巧不巧的就是那日领她入浮云台的太监,这人还吓得妹妹一个劲的往她怀里躲。
谁又能有幸摘的这一朵危险刺手的高岭之花呢?
可会不会是他多想了,刚才她对他说话的语气似乎多了几分不明显的厌恶与不耐?
想到此,姜涞凉薄一笑,心底颇感嘲讽,他与她的份差的是云泥之别,即使她看不起自己也合乎情理,毕竟这皇之中多得是人看不起他。
等那高傲如鹤的大将军远远消失后,姜涞才从地上起,抬手去了鬓边留下的冷汗,他抬眼望着那抹远远离开的缥缈背影,不禁发了会儿呆。
姜涞这时才看清了这人竟就是那份尊贵无比的长帝姬,忙跪下向她请安问候,却只得到对方冷漠的敷衍应答,替那些小太监说了两句好话后便径直走过,出了去。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自该任谁都被他握在了手心里随意,臣服于他,听他命令!
是如云如雾的飘逸轻,像随时会飘走消散。
换下了一冷冽如玄冰铠甲的大将军,便是放下了屠龙刀的英武战神,转而化成了一只踏雪巅峰的冷傲黑豹,像极了那日他所见的她养在侧的烈兽猛虎。
可再往深看去后却连一丝亮光都瞧不见,仿佛那里就是一场没有尽的漆夜深渊,永远照不出无谓旁人的半分影子。
没有任何人能逃出他的手心控制,无论是从前亦或现在,无一列外。
他看着看着,心底忽是就起了猎人像被凶猛异常的猎物挑衅后的跃跃试。
他不信,这世间还有他不住,收服不了的野兽。
虽说那人同那豹是一样的不屑多看旁人半分,姿态高不可及,看谁都带着点自傲无视。
皇帝凝目看着殿下从到尾就没有一丝喜色的承平侯,殿外的金色光芒迎上那双淡茶色的深邃眼眸隐约有点点碧色转,煞是好看。
又大肆夸耀了一番大将军帝渚领兵驱蛮九年,数次以涉险的忠烈神,然后宣旨再封大将军为承平侯,依例赐免死金牌一面。
他忍不住心想,这冷傲如长在高巅悬崖边上的凌霄花的皇姐,到底这世间还有什么事物才能打动她这一颗万川冰冻的心。
承平侯,天下承平,万事安宁,短短四个字便能看出皇帝是如何看待这在凤歌已是风姿无二的天之子。
太监,从来都是皇里份最低贱微小的存在。
次日,宣政殿大朝会,刚登基六年的年轻皇帝素来奖罚明辨,明德仁贤。
依例,他赐下三朝传承的龙泉宝剑,位列三公六之上,以及万金绸缎无数,良田千亩。
那衣料也不知是用什么成,衣上的颜色便如天女织就的夜幕而成,黑的纯粹通透,动辄间衬着那金色云纹便见光溢彩,是琉璃墨玉一般的光华色泽。
一跃而成地位仅次于皇帝之下的承平侯,始终端的是从容冷静的庄重姿态,领恩谢旨的面上看不出丝毫喜怒。
人总是有爱屋及乌的心思,那日见渺渺怕他,又听渺渺说起这人手段狠厉,暴戾残忍的子,心里已有不喜。
无论他赐下多少好于这人,这人的眉动也未动一下,一向看人犀利的皇帝竟是第一次有种看不破他人的挫败感。
当殿之上他对那些为国捐躯而惨死异乡的英勇将士们报以深深惋惜,各是追封赐牌,用重金良田抚家眷。
他为掌握一国命脉的天家帝子,贵不可言,金言玉令,万千命的生死都由他掌控在手,生死由他定。
年轻的皇帝眯眼望着殿下他那皇姐坚如雪间青松的高挑段,笔直的鼻梁,冷冷冰冰的凤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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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投来时像把穿云破雾的利箭直而来,肃穆之气刺得人不敢直视。
哪怕是令无数蛮人外族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凤歌出显赫,地位高贵的长帝姬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