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此物放了。”
他要她克勤克俭,那她就舍下往昔十六年的富贵荣华,克勤克俭。
“快捞起来,别令她掉下去。”他唤亲卫。
乌黑明亮的杏眼,五官乖巧可爱,双颊肉嘟嘟的,萌得惹人欢喜。
那是五岁的温夏,双丫髻上满了金珠翠玉,腕间的金铃铛脆生生响。
对镜上最心爱的多宝琉璃金发簪,细白双腕间佩上她钟爱的一对白底青翡翠手镯,换上珍贵的雪白貂绒宽袖衫。
虞遥去求戚延准允她同行,戚延连见都没见她。
皇后之美,更当只为天上人间的一抹惊鸿色。
温夏唤了画师入殿,就坐在克勤克俭的牌匾下,端姿娴雅,朱浅笑,安静任画师为她作画。
城门的两,一面山水遥远,一面繁华如锦。
温夏启辰离的这日,天朗气清,蓝空无云。
宽敞华贵的车缓缓驶离,随行卫队浩壮阔,戚延终究没有用寒酸打发她。
“夏夏会想您的。”
太后目中泪,紧紧抱住温夏。
太后亲自送她出城门。
温夏拿了自己的黄金留给李嫔,又请求了太后照拂后姐妹,为众人安排好了一切。
他下临乾州历练,两个月才回京都,与父皇母后用过饭,百无聊赖行至畅心湖。
戚延以她凤违安,迁居静养为由,终于将她赶走了。
只是脑中竟浮现起少年时那双干净清亮的眼睛,原本被搁浅的记忆也悉数闯入脑海。
这段时日,后众姐妹皆都不舍,难过地下眼泪。
印象里,只记得她尤其喜爱珠宝首饰,滴溜溜瞧着他太子发冠上的东珠,小脸窝在手心里,嘟起说真好看。
直至驶出很远,温夏才干了眼泪,只是目中依旧伤心难过,靠着车厢枕,黯然搭着长睫。
灯摇曳,照亮那半个子都几乎快坠进水中的女童。
在那小短翘起来、就快落下去的瞬间,亲卫施展轻功捞起了她。
月色澄练,星垂天野。
……
樱红边笑容苦涩,温夏:“回来,你们想回来么?我倒是不愿再回这皇受他的欺负,我听着他的名字就烦。”
待送走画师,温夏细心卷好画轴,回屋脱下了貂绒宽袖衫,取下腕间手镯,褪却一切珠钗金饰,一素洁。
温夏起相看,却是微笑:“多谢陈工,我很喜欢。”
乾章。
戚延正握一卷剑术秘籍,手上微顿,垂眼继续阅卷,面无波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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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了那颗东珠,丢给她玩。她高高兴兴地找许嬷镶在了金簪上,说要及笄成姑娘了。
她声音糯,一向说这样的话也不会让人觉得是在发脾气,可这确实是她的怒,她的恨。
太后在车上不住握温夏的手,也许除了分别,更多的是高位却无能为力的自责与痛心。
她及笄的翌日,是他们的大婚礼。
陈进贤为中画师已三十载,画过的娘娘们数不清,都从未见过当今皇后娘娘这般国色天香的女子。
陈进贤作完画,依旧自惭形秽。
青州山高路远,温夏本就愧对虞遥,连自己何日能有归期都不知,更不忍心再带着好姐妹一起去受苦。
殿中静了许久,吉祥辨不出帝王息怒,揣摩着小心近前些。
李嫔重情重义,很是替温夏不平,还去乾章闹了,被戚延下令禁了足,罚了整年例银。
戚延推过那翡翠提笼,里是装死多日的蛐蛐。
白蔻与香砂坐在左右,安:“娘娘,您别伤了子,我们始终会再回来的,太后娘娘会为您撑腰。”
他已垂眸继续阅手中秘籍,殿中寂静,恍若一切不曾发生。
“收起来吧,都送去乾章了么?”
那朱色盖蒙着,她的什么,他都无心去看。
她们的娘娘,从出生起就穿金玉,这至高的凤座,却将她禁锢成此般。
“母后,您要保重凤,夏夏要您每日都吃饱,您别总是不吃东西。”
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早日来信要起兵过来讨公,被温夏命人快加鞭赶赴边关劝阻。
时间倏然飞逝,四月春似是眨眼而至。
吉祥喜笑颜开快步进殿:“皇上,凤翊那位主子还真识趣,如今命人送来了十数箱的珠宝玉。女特来禀报,说皇后娘娘思己过,当克勤克俭,会遵皇上教诲。”
“回娘娘,都送去了。”香砂低垂泪,白蔻也红着眼眶。
遇见皇后,独匠心的老画师方知,笔下失色,技艺不,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