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延说:“没有朕令,皇后不得踏足乾章与清晏殿。以后见着朕,有多远多远。”
“什么时辰了?”
她手指不安地揪着喜服。
那一刹的呼急促,忘记一切反应。像九岁回到边关那一年,落水坠溺时的窒息,差一点就要不上那口气。
温夏忐忑地坐在婚床上,盖蒙着脸,入目只有一片暗色的红。
许嬷笑着让戚延来挑她的盖,与她饮合卺酒。
明明戚延只是站在门外。
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了人全都齐声请安,还有双膝跪地时轻微的摩声。
而后静悄悄的,许久都不曾有迈入殿中的动静。
人手忙脚乱地为她补妆,许嬷在旁嘱咐她:“今日娘娘受委屈了,好在太后总算押回了皇上。”
夜倏然凉如寒冬。
蒙着盖,她看不见,却能想象那立在门外的影。
满殿人瞬间噤声。
那已是后半夜里,子时过半,快跨进新的一日,快跨过他们大婚的时辰。
却像是带了一柄剑,那剑刃直接刺在温夏心口。
“皇上说啊‘孤就是喜欢夏夏,孤看她第一眼就想揪到自个儿后护着’。娘娘如今出落得越发耀眼,皇上是成年男子了,之前是负气故意不见您,只要让他见着娘娘,婢保证他一定会放下从前恩怨。”
她朝容姑温声微笑:“姑姑今日也陪我累一天了,让白蔻送你回府去吧。”
也不再去碰那些毫无尊严的过往。
睡不着。
温夏低伏额,双肩抑制不住地颤抖。
“替我为爹爹上香,还有,见着我娘……姑姑就说母后待我极好,去寻到皇上了,皇上已经回来了。一切,都很顺利。”
应该是的,修长的,带着强大威压与冷漠的。
她终于听到了戚延的声音。
冷若冰霜,甚至有齿关重咬的恼羞。
他声沉淡漠:“皇后听旨。”
太后确实很快就将跑到皇陵去喝酒的戚延寻回来了。
停在殿门外的脚步声很沉。
颤着手揪着袖摆,温夏抿起角温和地嘱咐这些。
他们都说,她外貌品出众,只要让戚延见到她,一切都不会再有问题。
温夏起,久坐令双僵,盖下看不见视线,跪地时险些被长长的裙摆绊倒。
世间一切琳琅朱色,都在那夜起格外刺目。
从此温夏再也不喜欢朱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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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远远见过戚延几回,那宽肩立,形健硕如修竹,却隔老远都能感受到一雪风饕的寒。
她就仰起脖子,扶好沉甸甸的皇后凤冠,让眼泪藏回去。
第6章
“当朕在梦呢,还是她在梦。”
容姑抹掉眼泪温声回她:“好,小姐要珍重。”
“没有哪个男儿不会喜欢姝色惊鸿的女儿,这天下间,权力越重者,越甚。”
螓首低垂,她跪叩应是,眼泪无声滴入大红的鸳鸯缠枝地毯中。
又疼又冷,双眼酸楚得涌起热,胀疼得难受。
想得出神,直到手指被出痛觉,温夏才条件反地缩回手,没再去捂那灯。
温夏仍感知着四周悄无声响。
虽然她并不怎么相信,一个人还真能仅凭脸就让对方放下这么多年的厌恶?
双眼缠着纱布,经过一夜也仍还胀疼。
“娘娘别难过,儿时皇上待您多亲厚,您也别怵他。太后说小时候皇上去求先帝与太后册立您为太子妃时,先帝问他为什么,您猜皇上怎么说?”
他说:“想要朕揭盖,饮合卺,圆房?”
“都快卯时了。”守着主子到这深夜,白蔻有些打哈欠,又忧心地回:“娘娘,您多少睡两个时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