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些年来太子殿下并未联络他过什么,不曾叫他难为,但这也叫他心里愈发过不去了。
宋轩恍惚了一霎,才回过神来笑着同刘北:“胡说,雁雁要是还在,铁定不会跟这个似的这么拗。”
宋轩本没打算再过问她——三天,她要是撑不过去晕了,自然不会再闹,叫军医来给她看看,保住命就是。要是真能撑过去也无妨,打晕了也是一样。
佛前的香炉里有沉灰,应当是前些日子敬过香,但佛像上却蒙了一层厚尘。
“将军,晚辈方才说了,我爱慕殿下。”她笑了笑,声音有些虚弱,“爱慕一个人,便会想着,若伤我十分,能换他少伤一分,无论如何,也是愿意的。”
衔池想也没想便:“我爱慕殿下的关系。”
她跪了一夜,几乎冻僵过去,天亮后有人来给她送饭,热乎的米粥,她囫囵喝下去才觉活过来一些。
团太薄,泛着凉气,她将自己的大氅偷偷在膝盖下垫了垫,仰去看供着的那尊佛像。
其实方才从云丰那边传了信儿过来,如他所料,契丹不过派出了三万兵而已,云丰城应当还是能守得住——至于太子能不能安然无恙,那便不是他顾虑的了。
而今能帮殿下所重之人一把,便帮一把——倒也不是太子殿下专门吩咐了他什么,只是见青衡都跟在她侧,他自个儿也便猜出来了。
抬胳膊显然是费劲了,就这样也一直不曾将那把剑放下。
刘北也是因着曾在佛堂撞见过宋将军上香,才知晓这些。
如果雁雁还活着,原来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又过了一夜。
那时候的宋将军醉心于收复北疆失地,顾不上家里,待回过神来,一切便都晚了。
——他也是太子殿下当年在北疆布下的种子之一。
刘北不动声色看着宋将军明显陷入怀念的神色,默默松了口气。
他走进去,将那把剑拿过来,“起来吧,别跪了。”
已有两天没合眼,衔池有些迟钝,愣愣抬:“将军允了发兵了么?”
宋轩停在佛堂外,看着里脸上早就失了血色的衔池。
宋将军如今虽是孑然一,但也曾有过婚。只是夫人因病早亡,留下一个尚在襁褓的女儿,没多久便受了风寒,一场高热也跟着去了。
只是一方面曾受恩于太子,另一方面宋将军对他也不薄,一再提,对他有知遇之恩。
再到日暮的时候,剑已经举不高了,稍抬高一些,胳膊便抖得厉害。
怪不得他第一眼看见这丫片子的时候,就觉多少有些亲切——也不全是这丫知礼数的缘故。
她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补了一句:“齐光将军当年肯为皇后娘娘离京,在此地驻守,想必也是如此作想。”
“太子殿下不仅是圣人的嫡长子,也是皇后娘娘留在世上唯一的血
宋将军一生坦,最愧对的便是早亡的夫人和早夭的女儿。
从军之人,出战前讲究讨个彩——兴许也真的有人以此为寄托,有个信仰,好叫自己在沙场上更无畏些。但宋轩显然不是此类。
好在宋轩第二日来了。
宋轩看着她那一眼执拗就疼,蹲下问:“你和太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之所以还过来这趟,是因为无意间听他的副将刘北提了一句,“倘若将军的雁雁还在,今年约莫也就是宋姑娘那般年岁,又巧在同姓,说不准会有些相像。”
宋轩了眉心,“这天气,不必多,你跪完这三日三夜,便废了一半了。兴广不出兵,太子这一仗也多难打一点儿,多受几伤罢了。值得么,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