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那盏热茶,直到捧得凉透了,她都不曾喝过一口。
若不是她已经活过一遭,就今天这其乐的样子,她还真以为自己的父亲和嫡母是多么和善的人。
沈澈看着她,“跟小时候比起来,还是不一样了。”
这一抬,第一眼便看见了她那十五年都不曾见过一面的父亲。
衔池心一滞,生怕他察觉出什么,略微移开视线问:“哪里不一样?”
着她,放柔了语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来之前还去了一趟池家,你父亲很挂念你。只是京中诸事牵一发而动全,他不能贸然认回你。你先在池家安心住下,再给他些时间。”
她见了衔池便笑起来,温柔:“小时候就盼着有个妹妹伴在边,总算把你盼进京了。既虚长你一月,便当有个姊姊的样子,以后什么大事小事,尽可以找我。”
衔池小声了句谢,唤了一声“姊姊”。
衔池掩盖住眸中情绪,眼中带笑抬望向他,握着茶盏的手却多用了几分力气:“没什么的,即便我不能留在京中,暂居的这段时间能有阿澈陪,已经很开心了。”
上一世他似乎没有说过这句。
池立诚一脸宽厚笑意,见她进来,眼中光一闪,立站起,略带拘谨地搓了搓手,“你来了……”
她这话说得乖巧讨喜,沈澈却只叹了一声——池家老宅那些人拜高踩低惯了,她子磨成这样,怕是受了不少委屈。
沈澈将她送到池家门前,他不能在池家门口公然面,便坐在车里,掀起帘子一角,看着衔池被等在外的仆妇领进去。
再给她的好父亲些时间好好筹备,为她好份,防着东日后去查是么?
也没那么亲近他了。
池清萱穿了素色襦裙,形比寻常女子更瘦削一些,但一双弯弯的眉眼看着便让人生出几分亲近。
秋风萧瑟,凉风灌进来,激得他咳了几声。
衔池低敛眉目,上前拜了两拜,规矩唤:“父亲、母亲。”
池立诚旁坐着的,是她的嫡母瑞泽县主,此时也笑得亲善,“舟车劳顿,这一路可累着了?”
她是死过一遭的人,委实不想再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走到池家内堂门前,她深深了一口气,方抬望过去。
*衔池跟着仆妇走着,稍稍松了口气。
县主虚虚扶了她一把,扭叫自己的一双儿女近前来,对衔池:“萱儿虽与你同年,但大你一个月,算是姊姊;瑜儿过了十月才满八岁,顽劣惯了,若是欺负你了,你就告诉母亲。”
前世她对
跟沈澈在同一辆车里,她提心吊胆了一路,一直紧绷着,生怕不小心出不该有的情绪——好在他没察觉出什么。
放下帘子时,他垂眸看了一眼案几上那盏茶——她捧了一路,说话说得嘴都干了,茶还是一满杯。
沈澈轻轻笑了一声,轻描淡写:“没那么闹了。”
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那时候她也还小,生疏了倒也正常。
她说着褪下手上玉镯,在衔池手中,“没别的好送给妹妹的,这镯子阿姊已经养了许久,妹妹不嫌弃就收着。”
他没再多说,转而问:“南街那家果子店这些年还开么?回京以后,我跑遍了所有的茶馆,也没再吃到好吃的果子。”
她抬望过来时,鬓边一缕碎发散了下来,沈澈手指一动,她却已经自己抬手将碎发拢在耳后。
他起了个话,衔池神了一些,跟他细数这些年的种种变化,眉眼是一直弯着的,可那笑意始终未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