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嗯”
李酡颜写了二十来张后,提灯慢步前往脏乱的牢房。
他急忙握住她手,“不用,忍忍就好了。”
屠云怕他受凉,说:“你往我这边躺躺。”
他颤抖着说:“屠云,我脚残跛已久,也每况愈下,这就是我一直没娶妻的原因,我不是个能让女子托付终生的人。”
她的床榻比李酡颜的大多了,被子都铺不完,里面还有一截什么都没有,也不如李酡颜的床和柔。
他朗声问:“崔娘子是吗?”
屠云答应一声,闭眼睡觉。
屠云退回来,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包子咬住,又拿一个到李酡颜手中,然后飞离去,院中不落人影。
李酡颜沉一小会,问:“县太爷知鹿灵有多大吗?”
屠云摸到他寒如冰碴,冷气仿佛是从骨里往外渗的。
他笔墨未停,唤住,“食盒里的包子快凉了。”
烛火照亮画着锦鲤的灯笼纸,李酡颜清冷的脸半阴半明,“你们都太天真了,如果不斩草除,剥扒骨,都不过是挠,一切都不会停止。”
“遇势不屈,见强不惧,这样的县太爷,如果早点来就好了。”
能逢此佳人,必鞠躬尽瘁。
李酡颜呵声轻笑,“你...”
崔萍儿见来者面生,又衣着不凡,顿时警惕缩到墙角,与其他女子抱在一起。
这么多年他都已经习惯了,早知他就不该留下,也省得屠云看到这么不堪的他。
他紧咬牙关,断断续续地说:“没事,可能...是今天有点累。”
李酡颜过她的笔,“那你写的这些哪里够?”
“你怎么了?”她把李酡颜拉回来,却发现他四肢冰凉,双控制不住痉挛。
屠云笑而不语,把蜡烛了,和李酡颜一起躺在床上。
她调侃:“你怎么还没回去,想抢我地方?”
“那我就当真了。”
“不重要,我是想告诉你,那桩肮脏的生意,幕后主使并不只有他们四人。”
崔萍儿颤声:“你是谁?”
你就是你。
“菜市街吧。”主要买菜的人比较好热闹,任何风草动都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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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她被痛声惊醒,李酡颜不知何时松开了她,蜷缩在墙里。
李酡颜一侧,趁机把她搂到怀中,“快睡吧,明日可是仗。”
崔萍儿如被雷击中,一下脊骨靠在墙上。
李酡颜提灯回北屋,刚好屠云回来,将他写的全拿走了。
推门,李酡颜已经把乱糟糟的桌案收拾整洁。
屠云忙活了大半宿,回去已经疲力尽,看到北屋里亮着一盏灯火,一丝甜蜜涌入心间。
李酡颜下肢骨痛难忍,如同有把刀在骨上来回刮割。
他一手拄着杖,一手提灯,月色靴子轻踩过地上杂草,被灯笼绣上柔光的衣摆随步而动,不急不躁。
“你...”崔萍儿等人神色恐慌,“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
”
“那知哪个地方人最多吗?”
见她没有嫌弃,反而紧紧拥裹自己,李酡颜不经意眼眶濡。
“公子如果不嫌这里破,留下是我的荣幸。”
也不至于让百姓寒了心。
屠云轻笑,“那先写,我出去了。”
“李酡颜,我不许你这么说。”屠云对上他哀伤的眼眸,“在我心中,公子如,坚韧高雅,不因他人爱慕而增光,也不为旁人厌弃而暗淡。”
屠云从没见他这样过,夜色都掩盖不住白霜般的脸色,“我去请谢神医。”
李酡颜轻轻点,目送着轻如燕的屠云,浅浅一笑。
李酡颜说:“县太爷在赶我走?”
她一边抱紧他,一边用被子将李酡颜裹得严丝合,用自温传去热度。
他答:“商帮的人。”
“不是县太爷我写的吗?”李酡颜睨她一眼,笔锋勾出一撇一捺,力透纸背。
屠云见他落笔,笑了,“公子不怕被商们弹劾,逐出商帮?”
她说:“差不多够了,你歇会儿吧。”
他曾不止一次要了此残生,是不忍让祥叔多年陪伴落空,也不甘心就这样潦草归天,才迟迟没有痛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