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火光

        夏棠第一次看见林清让抽烟是在初中的某一天。

        那天晚上有人独自站在lou台上抽烟。

        暗红的火光在指尖明灭，他站在那儿，朝夜风吐出一口尼古丁混着焦香的烟气。如果放在电影里，那也会是张优雅、漂亮，又脆弱的剪影。

        那个人是林清让。

        他一直表现的都像个温文尔雅的三好学生，却也会zuo抽烟这种家长和老师都深恶痛绝的事。

        夏棠猜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叛逆期，像陆霄那种一直chu1在叛逆中的人，就不需要靠抽烟喝酒来表达自己的抗争之心。

        “哦，是你啊。”他转过shen来说，轮廓在夜色里格外模糊，只有指尖被烟tou一闪一闪地照亮。

        夏棠抽了抽鼻子说：“我讨厌烟味。”

        到现在仍然很讨厌。

        回到大宅的路上天上又下起雨，好在她带了伞，躲进屋檐的下一刻，hu外的雨就顷刻大了起来，哗然有声。

        这回她有快两个月没见到爸妈，后厨还给她留了伙食。吃晚饭时，妈妈唠唠叨叨接过她的行李，整理不大的衣柜，把夏装都sai回去，取出压箱底的冬装。

        陆霄果然如短信里说的那样还没回来。

        等夏棠终于吃完饭回到自己阔别已久的房间，却已经有人坐在她的椅子上，翻看她留在房间里没有带走的课外书。

        听到脚步声他合上书放回桌子上，抬tou，lou出一张棱角柔和的脸，林清让靠着椅背，目光很安静。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夏棠吞了苍蝇一样问他。

        一个多小时前她刚刚揭穿面前这个人的阴谋，包括但不限于传播视频、造谣生事、还指使人殴打她的同学。

        就算把从小到大所有的人情都算进去，也ding多是和她堪堪扯平。而和班长他还欠着dao歉和jing1神损失费。

        “我自己过来的。”林清让说，“门卫认识我，从后门进来，没人发现。”

        一gu子要耍什么阴谋诡计的语气。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zuo那些事吗？”他又说。

        “哦，”夏棠说，“所以你为什么要zuo那些事？”

        “因为我喜欢你。”林清让说。

        校园论坛里的帖子都被删除，让追查最初发帖人的ID这事变得相当困难。

        但也不是无迹可寻。

        到最后，终于查到一个分外眼熟的名字上。

        那个男生曾经也在A班。

        数个月前，他把微型摄像tou藏进打火机里，拍下陆霄打人的视频，匿名寄去杂志社，结果事情败lou在教室里被公开chu1刑，第二天就被家里人安排了转学。

        陆霄安排的人到新学校堵到了他，男生很怂地一问就全bu招供。

        供出了另外一个，更熟悉的名字。

        陆霄坐在车里，单耳挂着蓝牙耳机，看着对面发来的招认视频。

        光线昏暗，他的眼底也是晦涩的暗，压低眉，沉沉盯着视频里男生开合的口型。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一个字。

        路灯在车窗上划过，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被隔绝在窗外，他靠着椅背，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手机屏幕，声音冷冽问dao：“还有多久能到？”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的脸，小心答dao：“前面还有一公里的拥堵路段，回去还需要至少四十分钟。”

        陆霄收拢下颌，脸颊线条被窗外的灯光照得利落锋利，没有说话。

        空气停在一个诡异的节点。

        夏棠本来是想着，无论他给出什么冠冕堂皇推卸责任的理由，都要将他义正辞严地狠狠驳斥一番。

        但他说出的偏偏是一个完全始料未及的理由，批判的话停在hou咙里，像卡着一块鱼刺，她张了张口，最后只能yingbangbang地瞪着他说：“你是在用这样的玩笑转移话题吗？”

        “不是玩笑。”林清让坐在椅子上，两只手肘抵着扶手，十指在shen前交叠，目光安静，仿佛能穿透云层，“起初没那么复杂，也不会牵扯上你的同学，只是想让你在学校里，稍微吃点苦tou，以陆霄的名义。”

        “不过后来，我改了主意。”

        本来只是想着顺便试一试，所谓的计划里chu1chu1充斥着不可预计的偶然。

        却没想到能那么顺利。

        顺利到留在窗台的打火机的确拍下了两个人接吻，只是把地点安排在天台就恰好叫她们撞上。

        顺利到只是故意迟发了宿舍申请表，掐好了时间在办公室里随口一问，就正好让回到学校的那个人听到。

        仿佛上天也在帮助他。

        林清让从口袋里取出那枚银白色打火机，轻轻放在桌子上，又开口dao：“你应该知dao，我还有个哥哥。”

        话题忽然被扯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夏棠的确知dao，林清让有个异卵双胞胎的兄弟，和陆霄很不对付，所以极少见到。大概是因为一山不容二虎。

        “他是个有时候和陆霄很像的人。”林清让说，“我一直，一直很厌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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